林宵是我童年最好的朋友,那段时光里的纯真情谊,对我而言始终是一份极其珍贵的情感。
他从小就是个心思复杂的人。上次在深圳聊天时,我曾用“理性”和“复杂”来形容他,他并不认同表现出强烈的反对——大概是因为当时我没能找到更贴切的词语。在我看来,我简单,他复杂;而他却总结说,我是一个完全理性的人,而他非常感性。
记得在我们才十来岁的时候,他就说过:“朋友就是非功利相关的亲密关系。”我至今都惊讶,一个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,至少那时的我是绝不可能想到的。 我们成为好友之初,他就给我讲过他父亲照顾朋友的事,那件事让我深受触动。我想他多少受到了父亲的影响,直到现在,他也总是尽力为父母和朋友考虑周全,并给出合理的建议。在我看来,这种近乎“保姆型”的人格,会让他活得很累——他身边的人轻松,而他自己却承担得太多。
我们成为朋友,或许是一种必然。因为我是一个什么都不太去想的人,自然就需要一个什么都愿意去想的人来彼此平衡。乐天派和深思派,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。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,有一次我捡到钱,大方地分了一半给他。没过几天,这小子也捡到了钱,做了同样的事。当时我就觉得,这几乎不可能——他一定是把自己的钱给了我。因为他知道那时他家境比我好很多,那笔钱对我或许更重要,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又还给了我。可见他那时就已具备相当的语言能力和细密的心思。我想这得益于他教师父亲和开诊所母亲的熏陶,这种环境使他从小开朗健谈。
但我明白,他的开朗多少是一种掩饰,用来遮盖内心脆弱的部分。我从小就能感觉到,他是一个内心不如外在表现那样自信,甚至是有些伤感、脆弱、易怒。而我恰恰相反,我表面自卑,内心却有一种近乎狂妄的自信,不知从何而来,却总像有座靠山般支撑我度过每一个阶段。
话说远了。本来是想记录他的婚礼,却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。
婚礼上,我心里有些触动——遇到了我在西林四中转折时期最重要的两位老师。一位是杨艳红老师,我高二的班主任。那时我成绩不错,但语文偏弱,她给了我很多鼓励,让我对文学产生了兴趣。说来惭愧,我的写作至今也没什么进步。她穿一件棕色皮夹克,依然自信干练,流露出一种优雅知性的美。她从我们身边走过,我们对视超过五秒。我大脑一片空白,飞速回想这个亲切又熟悉的人是谁,却一时没想起她的名字,也没能打声招呼。 另一位是我高三的班主任滕老师——请原谅,我已记不清她完整的名字,甚至连姓氏也一时模糊。她看起来非常年轻,穿着时尚,仿佛比十几年前还要年轻,像是三十出头的样子。她就坐在我对面,我却无法开口。我们对视三秒,然后各自移开目光。
这些细节,都是我晚上慢慢回忆才想起来的。人生总有些遗憾,比如熟悉的人坐在你面前,你却叫不出她的名字。
接连遇到重要的人,让我有些感慨。 回去我剥了一袋瓜子,嘴里嗑到的都是好的,手里无意挑出来的两颗却都是坏的,很幸运没有吃到——这种概率实在罕见。我瞬间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串联全都想了一遍,给了我很大的启发,后面的事就不便说了。
又说远了。今天本是记录好友的婚礼。见到林宵的妻子,从她的神情与气场来看,是能与他互补、也能为他分担的人。我想,这小子以后应该不会那么累了吧。衷心祝愿我的好朋友林宵与他的妻子,永远幸福。